爱如细雨丝丝润

——一个倾心呵护“瓷娃娃”的家庭

王春义/文

父亲是一个群团组织的部门负责人，母亲是一个原化工厂的下岗女工。为了家中的“瓷娃娃”，他们携手互助，不离不弃，倾心呵护，演绎了一个感人至深的爱的故事，并在珠城大地上广为传扬。

意想不到的怪病降临到孩子身上

那是1984年的10月5日，还未从新婚喜悦中完全走出的小两口，又欢天喜地地迎来了儿子翟进的呱呱坠地。和其他的小宝宝一样，刚出生的小家伙能吃能睡，人见人爱，深得父亲翟国民、母亲袁虹的喜爱。然而，小翟进长到九个月大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当时，小翟进和母亲从泾县老家来到蚌埠，探望在海军士官学校工作的爸爸。因为他在学校兵叔叔的怀抱里脸色苍白，哭闹异常，被连忙送到了附近的123医院。经过一番检查，也未查出什么毛病，但医生凭感觉总觉得，这孩子似乎和正常的孩子有点说不清的差异。

转眼间，小翟进已是到了该站立和学走路的时候了。然而，父母却发现小家伙不仅不会走路，而且连站都站不稳。到了这个时候，父母亲感觉情况不太妙，抱着孩子跑遍了四周的大小医院，虽然花了不少钱，吃了不少药，但病情不但未有好转，最令人烦恼和担忧的是，小翟进得的是啥病，一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不一。直至有一天，父亲翟国民打听到北京积水潭医院的知名儿科专家出差来蚌埠，住在一家宾馆里，两口子赶忙抱着孩子好言求老教授给诊治一下。老教授仔细看后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这孩子得的是先天性成骨不全症，俗称“瓷娃娃”，并且还告诉他们，不要说是在中国，就是全世界现在也无法治愈，劝他们还是想开点，及早再生一个吧。

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小两口击晕了。眼含泪水的他们时至今日都记不得当时是怎样把孩子从宾馆抱回家的。这之后，虽然他们又带着孩子到南京儿童医院找专家诊治，但结果依然是“瓷娃娃”三个字，并暗示孩子可能……

不离不弃地呵护承诺坚如磐石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因为自己孩子得了重病就不爱他、抛弃他，要说这样的父母爱周围的人、爱自己的家乡和国家，说出来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来到家后，夫妻俩想，既然孩子得的是这样一种无法治愈的怪病，这是命运。命运不公，那是上天的事。做父母的惟有百倍努力、千般爱，才能多少扭转命运对孩子的不公，才能让做父母的心稍稍安些。主意已定，决心已下，两人一合计，首先设法把孩子母亲从泾县老家的单位调到蚌埠工作，以方便照顾孩子。

虽然母亲袁虹不久调到了蚌埠工作，但化工厂的工作非常繁忙，且实行的是三班倒。父亲翟国民此时由于工作出色，已经担任了海校学员队的队长，忙得更是不可开交。抚养孩子依然出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每次给孩子哺乳，正常的孩子是躺在妈妈的怀抱里自动吃奶，而小翟进由于全身骨骼特别脆，稍稍不慎就会让他骨折，因此给小翟进哺乳就成了妈妈每天数次的考验：小翟进一成不变地躺在床上，袁虹总是俯下身子敞怀把乳头塞入孩子的嘴里。天暖和的时候还好将就，一到了天冷的日子，为了不影响孩子吃奶，袁虹总要把上身棉衣脱掉，只穿件衬衫还要敞着怀喂奶。几年下来，稍稍天一冷，袁虹的胳臂就会酸痛，以至于今天才50来岁的她，患上了本不该有的胳臂关节痛症。母亲袁虹喂养孩子辛苦自不必说，父亲翟国民也是忙里忙外，有时还要充当半个母亲。

1987年的秋天，学校举办运动会。身为大队长的翟国民自然忙前忙后，分不开身。巧的是，那几天袁虹回老家办理上次没办尽的调动手续。没办法，翟国民只好把孩子放进推车推到运动场边，交给另外一个同志代看一下。谁知道一个大点的孩子看推车好玩，一用劲，把推车推进了沙坑里，孩子当即“哇”地一声哭开了。翟国民闻声来到沙坑，只见孩子满身是沙，动弹不得。他心里暗暗叫苦，知道孩子这下子要受大罪了。果然送到医院一检查，全身骨折数处。第二天，通讯员受翟国民的委托到火车站接袁虹。一见到袁虹，通讯员连忙说，嫂子，你可不要着急，不管有什么事不要怪队长……

就这样，10岁之前的小翟进大大小小地有了百余次的骨折，甚至双腿双臂同时骨折。在别人看来一生一次骨折就不得了了，而小翟进的骨折已是随时随地地就会发生。譬如，抱的姿势不对，就可能让他骨折；躺在床上躺的姿势不对，也有可能发生骨折。根据记录，除了头部，小翟进的全身几乎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了。

克服万难满足孩子的求知欲望

虽然身为谁也不能碰的“瓷娃娃”，但小翟进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同龄的孩子少。尤其是对于画画的天然兴趣，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浓烈起来。尽管他不能站立和走动，但即使趴在地上，也要在纸上不停地画画。时间一长，周围的小朋友就会围拢过来，观看并流露出羡慕的眼光。由此，小翟进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画也就越画越有模样，越画越有个性。特别是各种人物和卡通画，学校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小翟进的大名。时至今日，不少已成为20多岁青壮年的当年小孩子，还保留和收藏小翟进的“习作”。

发现了孩子这一“天才”后，翟国民和袁虹很是惊喜，他们尽可能创造条件满足孩子的特别爱好。纸自不必说，单是各种画笔和颜料就不知买了多少供他“挥霍”。地上再乱，墙上再脏，小翟进的父母从未责怪过，不仅如此，他们还常常予以赞美和鼓掌，使小翟进学画画有了莫大的动力。5岁的时候，小翟进趴在沙发上画画，因为要捡拾掉在地上的画笔，一不小心从沙发上掉了下来，造成双大腿腿骨骨折。医院给他做了个石膏“裤”，父母看着那沉重的石膏绷带一层层裹在小翟进的双腿上，当时就心疼得掉下了眼泪。谁知道小翟进反过来劝说父母不要哭泣，懂事的一句句话让父母伤心的同时，又有了些许的安慰。

转眼间到了孩子入学的年龄。每当看到路过自己家门的同龄孩子欢天喜地地背着书包去上学，依靠着门边的小翟进都会羡慕得眼都不眨。有一天还向父母哭闹，非要和他们一起上学去。然而哪所学校会收这样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呢？可孩子不上学，将来又怎么办呢？那段时间，小翟进的上学问题沉沉地压在父母的心头，成了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心病。

海军士官学校东边一公里多的迎河桥小学的老师们，得悉了小翟进的遭遇。虽然对他的求知欲表示了很大的同情和理解，但同时也提出了几个问题：一是因为不能站立和行走，解手的问题怎么解决？二是如果在学校因为同学或其他原因，造成孩子骨折谁负责？听到这些担忧，懂事的小翟进当即表示，为了不上厕所可以尽可能地不喝水；上学以后会经常提醒同学不要碰他。老师听了觉得这是上学新鲜劲头上的孩子的表态，不会长久的。但父母知道，这孩子只要认准了的事儿就一定会坚持不懈的。

上学不久的一天，上体育课，老师把他连同特制的椅子搬到室外。下课的时候，两名热心的同学想把他抬进教室，却不小心把他掀翻在地，当即造成大腿骨骨折。老师和同学来家中探望时，虽然小翟进疼得虚汗连连，但仍然连说没有关系。还有一次，父亲骑自行车送小翟进上学，由于当时的迎河桥正在改造，临时用竹片编的当做桥的路面。父亲没注意，自行车轮子卡在了竹片缝里。当时天还下着雨，孩子担心迟到，自行车轮子却怎么都拔不出来。稍稍用劲又怕摔着了孩子，那一刻，父亲的泪水在眼框里直打转。即使到了今天，五十有余军人出身的父亲一提到这件事，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睛不争气地就会模糊起来。

因为深知这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因此小翟进学习上从来不让父母操心。其实小翟进不知道父母和老师对他并没有学习成绩上的特别要求，只要能认识字，会简单计算就可以了。但要强的他从未放松过自己，有时候天都很晚了，同学们还看见他仍然在背诵英语单词，几年小学，成绩总是排在前几名。

小学毕业的前夕，翟进的父亲已由海校的一名团职干部，转业至地方，在某机关主持办公室工作。由于诸多实际困难，父母亲决定小学毕业后就不让他继续上了。翟进知道后坚决不同意，他“威胁”父母亲说，要告他们违反九年制义务教育法！这之后的一件事改变了父母的决定。在翟进的一篇作文里，他十分伤感地写出了不能上学后对学校、同学和老师的依依不舍之情。尚不整齐的字体，稚嫩的朴实言语，读来令人肝肠寸断。那一时，父母亲知道只有让孩子继续上学，否则，真的有种犯罪的感觉。

在转业到地方工作的头几年里，翟进父亲单位的同事们谁都不知道他家里的事，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和别的男同志不太一样：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家。办公室接待客人安排好了就不见他人影。后来还是一位司机师傅发现了这一“秘密”，大家才如梦方醒。

在中学里，老师和同学们给予了翟进无私的帮助和关爱，为了他的方便，整个班级自愿留在一楼不往上搬；同学们轮流“值班”，每天无论多晚，都有两名同学陪着他直到父母亲来接；翟进憋不住解在可乐瓶里的小便，同学们会主动地拿到厕所倒掉……

2002年初二结束的时候，因为弟弟此时也上了初中，家人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他，便又一次和他“摊牌”。这一次翟进表示了理解，但同时提出了一个今天看来十分关键的“条件”：必须给他买一台电脑。

刻苦钻研成了动漫高手

二十世纪初的蚌埠，一般家庭是没有电脑的，况且当时的电脑由于推广度和产量的原因，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由于这么多年来翟进治病费用以及他和弟弟的上学费用，家里基本上没有存款。彼时母亲袁虹又下岗多年，一下子挤出5000块钱买台电脑委实让他们为难。后来还是老家的奶奶知道了，把自己的养老存款拿出，为孙子买了一台电脑。

电脑安好了，教电脑的老师上哪里找呢。不服输的翟进“吩咐”父亲到书店买回了一大摞电脑书，自己照着书上的步骤和程序，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学开了。没有多长时间，逐渐掌握了大量的电脑知识。凭借自己日常积累的美术功底，他对制作FLASH动漫情有独钟，先后创作了《印第安老斑鸠》、《吃元宵》、《情人节的礼物》等。2004年，新疆歌手艾尔肯在新浪网全国公开征集其新歌《巴郎仔》FLASH动漫背景大赛中，翟进历经2个月，几易其稿，完成了脚本制作参赛，并一举夺得第一名。2009年人寿举办“寿险漫画大赛”，不负众望，翟进又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不仅如此，在其居住的四周，他俨然成了电脑高手，父母亲经常“讨教”自不用说，许多士官们也常常虚心地向他请教。

谁都没有想到电脑会给翟进带来这么大的变化，这么大的惊喜。好学上进的他仿佛是一尾快活的鱼儿，在网络的世界里自由自在，好不潇洒！现在，他可以每天在电脑上“工作”十几个小时，建立了自己的名为“狂鼠之窝”个人网站，经常参加各种动漫比赛，并多次获得名次。他用上次获奖的5000元，又加2000元购买了一台性能配置更为先进的电脑，创作动漫的劲头更足了。

父母的不离不弃和倾心呵护让翟进战胜了不公的命运，反过来，孩子的坚忍不拔和强烈的求知欲，又感动和感染了父母。父亲翟国民依靠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农村知识青年成长为海军团职干部，先后荣立三等功、海军优秀基层主官；转业地方，荣获安徽省“五一”劳动奖章、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家庭也多次获得“五好家庭”称号。

父亲工作的单位深受感动，在翟进20岁的时候为孩子办理了“助残就业补助”。最近，翟进又以自己的名义开了一家杂货铺，和妈妈一起打理，以便进一步地拓展自食其力的途径。

静静的小屋里，“瓷娃娃”也有了自己的永恒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