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障群体何日“飞”越障碍？

2015残障群体航空出行权利研讨会在京召开

同日又一位残障人士乘机遭港快运航空拒载

　　一边，是各类不同身心障碍的社群代表与航空公司代表、法律界、媒体人士汇聚一堂，研讨、推动解决残障群体乘机频频遭拒、受阻问题，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另一边，又发生着一起独自出行的轮椅使用者被航空公司拒载的事件。这不是一幕荒诞剧，而是发生在12月22日的现实——我们不得不将这次研讨会的主题“飞越障碍”前面加上一个疑问，残障群体何日才能“飞”越上下飞机时本不应有的障碍，在蓝天自由翱翔？

残障群体航空出行研讨：社群报告，多方对话

　　2015年12月22日，由瓷娃娃罕见病关爱中心主办、《有人》杂志和声波FM协办、国际助残支持的“飞越障碍——2015残障群体航空出行权利研讨会”在朝阳区残疾人综合活动中心召开，来自肢体、视力、听觉、语言、心智等不同障碍类型的社群代表，与航空公司代表、律师、媒体伙伴共聚一堂，围绕残障群体航空出行的无障碍环境建设与相关政策、制度完善展开讨论，《中国航空公司票务信息服务无障碍测试报告》等发布。

主持人蔡聪开场

会场

　　主办方瓷娃娃中心主任王奕鸥在致辞中，介绍了本次研讨会召开的背景。12月8日，中心员工孙月在昆明下飞机时受阻引发广泛关注，同时中心也收到很多残障人士反映乘机时被歧视、遭拒载的经历。这不仅与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公约》、我国《残疾人保障法》、《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等法规的要求不符，也与民航局新修订的《残疾人航空运输管理办法》中所体现出的平等、尊重的精神相悖。本次研讨会，旨在倾听各方声音的基础上，探讨相关服务的完善措施，让残障群体乘机时不再频频受阻。

王奕鸥

　　会议在孙月对事件回顾与案例分享中开始，她同时讲述了自己的求学、工作经历，展示给大家的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成长历程，虽然一直坐轮椅，但并没有太多不同。出于不了解，“没有陪同不得登机”常常是很多航空公司拒载残障群体的理由，但实际上，身体障碍从未限制残障伙伴的独立行动能力，他们需要的，只是在自己指导下的合理协助和基本的无障碍设施。

孙月

　　随后，视障人士段宏波，公布了对国内主要航空公司、机场服务视障群体相关规定和设施的调研情况，发现了很多问题，包括大多没有法规规定的专项订票渠道、一概认定面对残障群体就是轮椅服务等问题，他同时给出了多项建议，例如紧急撤离演练时增加对视障人士的服务等。

段宏波

　　中国盲人安卓爱好者网站站长、视障人士张海彬，发布了最新的《中国主要航空公司票务信息服务无障碍测试报告》，他的团队测试了南航、东航、海航、国航四大公司的网页、iOS和Android版上的票务信息客户端，其中，只有东航有相关法规规定的特殊申请入口，国航App针对视障人士的无障碍化程度最好，此外，大多网页、App客户端在诸多细节上对读屏软件不友善、存在障碍。他同时指出，信息无障碍化不只利于视障群体，也包括老人、心智障碍者等，是所有人都应该共同推进的目标。

张海彬

　　其实创新研究室主任傅高山，分析了现行的《残疾人航空运输管理办法》。早在2009年，我国就发布了《残疾人航空运输管理办法》（试行），6年后的2015年3月1日，正式办法开始实施，他指出了参照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公约》的新办法，在理念和服务规定上的进步。

傅高山

　　备受瞩目的多方对话环节，由一加一残障人公益集团《有人》杂志主编蔡聪主持，对话者包括东航公司服务管理部代表郁旗、视障律师金希、肢体障碍人士吕洪良、资深公益人曾伟、听障人士崔竞、媒体代表记者石爱华。不同障别的伙伴，从自身社群的角度出发，谈了乘飞机时遇到的问题与需求；律师、记者代表从法律、公共舆论的视角探讨了残障群体的航空出行问题；东航公司代表郁旗表示，通过此前与残障群体的沟通，东航进行了一些针对性的改进措施，包括在官网和App推出特殊旅客服务通道、删除了签署免责条款流程等，独自出行的残障乘客也不再受限，本次参会也有很多收获，未来东航愿与广大残障社群继续沟通，不断完善相关服务。

“飞越障碍”各方对话

郁旗

　　研讨会在参会人士集体签名倡议“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的航空出行权利”中顺利结束。下午，来自义派律师事务所的李恩泽律师和资深公益工作者韩青，为参会的社群伙伴进行了申请信息公开和倡导方法的培训。研讨会适逢冬至，与会伙伴希望，送走黑夜最长的一天，接下来，残障群体乘坐飞机也能越来越光明。不过，会场即时直播的外地一起事件，也在提醒着所有人，残障群体平等享有航空出行权利这条路还有着许多坎坷。

集体签名倡议大合影

内地航空之后是香港航空：又被拒载？

　　在研讨会召开的同时，一位坐轮椅的北京女孩婷婷在宁波打算乘坐香港快运航空UO1227次航班去香港，没想到柜台工作人员以“不能独立行走且无陪同”的理由拒绝登机。婷婷尝试与对方沟通交涉，但从早上7点至下午7点仍然无果，最后只能退票选择其他航空前往深圳过关去香港。

　　在办理登机手续时，工作人员以“坐轮椅没有独立行走能力，且无陪同”为由拒绝她登机。直到飞机起飞了，对方把她的机票退了。无奈之下，婷婷要求对方出具拒载证明，但该证明没有说明法律依据，没有航班和当事人的具体信息，也没有公章。

拒载通知

　　交涉中，对方答应给她改签到晚上7点25分起飞的UO1334航班，但是必须在航班起飞前3小时找到同次航班其他乘客作为她的陪同人员，且自付改签费用。然而，改签必须提前航班起飞时间3小时以上，没法提前这么久找到该航班的旅客，即使找到了也无从知道是否有人愿意作为陪同人员。于是，婷婷只好自己改乘海南航空的HU7722次航班，下午4点55分起飞前往深圳再过关进香港。

　　交涉无效后，婷婷的朋友杨破致电香港快运航空客服进行协商。对方表示：

　　1、他们是低成本运营，没有机上轮椅，不能提供协助轮椅使用者的服务；

　　2、坐轮椅的乘客，只要在没有轮椅的情况下自己不能独立登上起落架，就必须有18岁以上的人陪同才可登机；

　　3、他们从宁波飞往香港的飞机都是从停机坪登机，没有直接从登机口登机的；

　　4、登机的升降平台由机场提供，可以申请，但是如果坐轮椅的乘客不能自己在没有轮椅的情况下登机，也必须有陪同才可以申请这个服务。

　　即使杨破一再解释，坐轮椅人士也是完全可以自理的，只是在特定的地方需要多一些支持，即使没有完善的设施或设备，尽一点人道之义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不会有安全问题，也不会影响别人。而且，国内也有低成本运营的航空公司，比如联合航空，他们都可以做到的。但是对方坚持称，这是公司规定，没有办法。

　　婷婷在北京工作，平时都是自己上下班，生活完全独立。她也可以开轿车，但是居然坐飞机的时候被当成“不能独立行走”的人。

   “一个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被拒载，一整天下来已心力憔悴。最近已经发生好几起残障人士乘机被拒的事件，想不到这次轮到自己了。一直觉得香港是个很有人文关怀的地方，想不到连航空公司都拒载残障人。”婷婷感慨道。

婷婷正在与工作人员交涉

　　我国2015年3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残疾人航空运输管理办法》，第九条对没有陪伴的残障人士乘机有明确规定，至少为2名。《办法》同时规定了为残障人士提供必要的设施与服务，是航空公司和机场应尽的责任义务。香港民航局规定所有登记注册的民航公司必须有身心障碍者服务规范，而且必须遵循国际民航组织的规范建议，其中包括身心障碍者应可自行决定是否有陪同者的需要。

　　显然，婷婷完全符合登机条件。香港快运航空公司的内部条款和对婷婷的拒载行为，不仅在逃避责任，也违反了相应的法律法规。

　　婷婷最后通过电话向民航总局投诉，但被告知，香港快运航空属于国际航空，需要在网上填表才能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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