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可舞?是的,用身体发现生命的可能……|伙伴说·融合共生艺术节
行业发展 融合共生艺术节编者按:一个四天的舞蹈工作坊,对参加者而言,可以有哪些改变?当然要听听他们自己怎么说,来看看一位学员的经历与感悟吧!
人人皆可舞?是的,用身体发现生命的可能……
文/走路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光合作用在行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晚上,我微信海豚说,刚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聊了一会儿,结果把自己聊low了。
她回过来几个字:在家跳会儿舞。
嗯,跳跳舞,会好的。
10月的最后几天,我们在北京参加瓷娃娃罕见病关爱中心举办的2015融合·共生艺术节里的“共生舞蹈基础工作坊”,和十几位朋友一起跳了3天舞。
3天里,看到自己,看到众人,看到不一样,也一样的世界。
“总觉得跳舞和我没关系,原来,我也能跳。”
那早,我们去工作坊迟了。
活动已经开始半个多小时,自我介绍都完毕,我们才踏进教室。
刚刚坐定,音乐响起。
一个一个人随意出来跳一个动作,紧接着,邀请另一个人。
我愣愣地坐着,还没回过神。
就看到一个粉色毛衣的姑娘摇着轮椅,来到面前,笑了笑,伸出小小的手。我轻轻地触了一下指尖。然后,起身去跳。
几十分钟后,围圈讨论。姑娘坐在我右边,我转过身,彼此笑了笑,没说话。
后来,老师丸仔让大家拍一拍旁边的同学们。我伸了伸手,迟疑了一下,问,我能拍你的肩膀吗?说实话,看着她小小的肩膀,我怕力气大了,给拍碎了。
结果,姑娘笑着,很欢快地说,可以呀。
于是,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左肩,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再后来,有好几次和这个姑娘一起跳舞。
休息时,我跟她说,我叫走路,就是走路的走路,从西安来。
她说,你叫我月月吧,我家在大兴。
是的,这就是月月,一个25岁的“瘦瘦娃”。穿着洁净的粉色毛衣,画着好看的妆,常常面带微笑。
第二天早晨,中场休息。我站在窗边一边看天,一边晒太阳。
月月划着轮椅过来,摊开左手,有一颗枣。她说,给你吃。
我接过来,还是热的,扔进嘴里。
我问月月,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她说,在家里的杂货店里帮忙。有时间看书,上网,做手工。
我说,都做什么手工?
她说,编手链,我编这个挺好的。
我说,哇,真好。
她说,那我下次给你编一个。
我们就这么一点点聊。
慢慢地,月月说,以前从来没想过要来跳舞,我这个身体,总觉得跳舞这个事和我没啥关系,可是,现在发现,原来我也能跳。
看着她。我说,我倒是身体没障碍,可是,也觉得不能跳舞…..所以,这能不能跳舞,和身体其实没啥太大关系,和想法有关吧。
后来1天多的环节里,我们遇到,有机会就一起跳。我试着找合适的力气拉她,她也用合适的力气回应,有时候,轮椅就在光溜溜的地板上舞蹈起来。
有那么一两回,一转身,看到场地中央,月月和另一个瓷娃娃的轮椅靠在一起,两个人把轻轻的拥抱变成了舞蹈。
他用自己的方式来跳舞
雨森的爸爸是这个共生舞蹈基础工作坊里年纪最大的吧。他带着19岁的儿子一起来。
起先,爸爸和儿子肩并肩地坐着。到后来,爸爸通常是坐在远处。爸爸一直握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记笔记。
舞蹈的时候,爸爸很少和儿子一起,只是看着从最初儿子一个人愣在场地中央,到后来,渐渐地开始能够和伙伴们握着手舞蹈,再慢慢地学会一些新动作。
第1天看到雨森,直觉是,他身上有很多自闭症人的特征。后来的时间,有好多次和他一起跳舞。
从最初几乎没有眼神接触,到慢慢地能够看着对方。
从最初完全不允许任何身体触碰,到慢慢地能够握着手,转圈跳舞,学习我们做出的动作。
从最初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到慢慢地能追着另一个孩子满场玩耍。
3天里,我没有听到他讲一句话,甚至发出一个声响。可是,他好像又能听懂我们的话。
有时候,他会突然坐在身边,瞪着眼睛看一会儿。转过头,微笑着对他,他也不笑,静静地坐一会儿,独自走开。
第2天,和雨森跳舞,要一些有皮肤接触。可是,我刚一伸出手,他就“嗖”得一下缩了回去。
于是,我们就保持完全没有身体接触,各自舞动身体。他晃动着手,我也跟着晃动手,他伸了伸臂,我也跟着伸了伸臂,他走动,我也跟着走动。
慢慢地,3个人一组。看起来,他眼神四散,完全没有听我们在讲什么。可是,一到音乐响起,他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伙伴们的动作,掌握着自己的节奏。
后来,自由舞蹈的时间。海豚和雨森一起跳。
慢慢地,海豚能和他握着手,他没有退缩和拒绝。
慢慢地,能够伸起胳膊,带着他转圈,起先他不知道怎么转,海豚用手拨他的肩膀,他顺势跟着转。先是从左到右,再是从右到左。
再后来,雨森和我一起跳,左右转圈越来越娴熟。
十几分钟后,他开始学习我的动作,从下到上,从上到下晃动手臂。
第3天课程结束。我们收拾东西要走。
雨森突然走过来,瞪着眼睛看。
海豚说,雨森,我们要走了,明天就不能来了。抱一抱,再见吧。
雨森依旧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我们,就走开了。
后来,我觉得,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说再见。
我还觉得,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舞蹈,和享受这些时光。
看不到就用想象力来跳舞,在当中
小溢拿着一根导盲棍在北京换地铁,走着路来跳舞。
他几乎看不到,只能看到远处白白的影子。
有人舞蹈,做动作,就会有人在小溢旁边用语言描述,然后,他在脑袋里迅速想像出一个场景来。有时候,他需要用自己的动作去回应。
每次,看着他踩着节拍,轻轻地跺跺脚,拍拍腿,打出节奏的时候,我根本看不出,他其实看不到。
有那个一个自由舞蹈的环节,很多人都累了,坐在四周静静地看。
场地中央,海豚用“泥娃娃”的方式和小溢跳舞,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后来,她回忆说,指尖相触时,浮躁的心瞬时宁静,仿佛能听到心的声响。
丸仔老师说,视障的朋友在跳舞,有舞蹈的想象,享受在当中呢。
用吹动口琴的方式参与进来
那几天,小豆豆的妈妈在隔壁班里上课。
7岁的小豆豆留在这间教室里,和志愿者姐姐在一起。她不时发出声响,敲动笔筒,不停地跑来跑去,她几乎不停歇,几乎不回应外界,也几乎没有眼神接触。
这个自闭症小姑娘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来玩耍。
第1天上课时,小豆豆发出的声响还会不时吸引来注意,慢慢地,她已经成了课堂的一部分。
第2天,小豆豆还是不断地跑来跑去,但也有人开始模仿她的动作,她也似乎会偷偷停下来,瞄几眼看一下这些人在搞什么。
第3天,小豆豆成为舞蹈的一部分。自由舞蹈的环节,志愿者姐姐抱着她在场地中央舞蹈。后来,她说,那1个多小时,是小豆豆最放松,最舒服的一段时间。
这次的工作坊,丸仔老师邀请了一位小农姑娘现场配乐。姑娘玩吉他,电子琴,口琴…..各种乐器轮番上阵,即兴配乐。
第3天总结时,她说,最感动的是,下午演奏时,突然听到口琴响了两次,转头一看,是小豆豆拿着口琴在配乐。
小农说,这个口琴,我会珍藏起来,我总觉得,这是小豆豆用自己的方式来参与我们吧。
放下害怕和担心,跟随身体去表达
这是我第2次参加丸仔的共生舞蹈工作坊。第一次为学习,第二次为自己。
那天,临上火车之前的2个小时,我还趴在电脑前拼命地敲着字。
那1周,一件接着一件事情,最多一天见缝插针在做4个不同的方案,像一只上满了发条的兔子,蹦跶蹦跶着,就想着,做好做完就去跳舞啦。
虽然这么想,可是,其实,想起跳舞这件事,心里还是很害怕,因为打小就被判定完全没有艺术细胞,长着长着,就变得身体彻底僵硬,更要命的是,完全不相信自己还能用身体表达。
可是,3天里,跟随着丸仔,跟随着伙伴们,这样的身体舞动变成了休息和放松。
有很多时候,完全就忘掉不会不敢不能这件事,也忘掉不好看不自然不协调,就像舞蹈最初的起源,只是身体的律动。
3天里,晒着秋天的太阳,看着少见的蓝天,和一群伙伴们几乎没有什么语言,只是用身体去沟通,去对话。
无论面前的人,看得见看不见,说不说话,用腿还是用轮椅走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身体舞蹈。
重新回到身体的律动,发现更多生命的可能性。
听说,前两天,这群伙伴们在共生艺术节上表演了舞蹈,很棒。
如果一天,我们都在跳共生舞
是的,我们分享这些故事,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丸仔和他的共生舞蹈,也在记录舞蹈过程中遇到的人和故事。
很多年,这个一直坚持艺术无障碍及平等参与理念的舞者,教各种各样的人们跳舞,成人,青年人,社工,义工,教师,轻度至严重智障者,视障者,肢障者,听障者,自闭者等等一起跳舞。
他分享了很多理念,有几条印象深刻:
人人皆可舞;
接受每一个人作为他自己;
给别人的自由,是给自己自由;
没有人是“残障”,“残障”是我们的思想和想法,亦因此造成“有残障”的社会。
心的“安静”才能看到“彼此”。
等等等等
晚上,我发微信问月月,可以写一点你的故事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里吗?
她回复,可以呀。
她说,我现在就在想,什么时候咱能上更大的舞台,什么时候大家跳得不是广场舞,是共生舞。
(摄影/朝阳区残疾人摄影爱好者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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